近日,湖南耒陽市教育局一日簽發167份調令,將大批農村教師調往市區。目前,當地教育局局長王宗江已被雙規,副局長賀洪興因在調動中收受賄賂被捕。(《法治周末》5月24日)
這樣的突擊調動公眾并不陌生。去年,河北武安曝出“教育局長免職當夜調動上百農村教師進城”,讓人大開眼界;2009年12月,廣東和平縣突擊特批200人進入事業單位;2007年,甘肅甘谷縣在縣長離任前突擊進行了115人的人事調動。雖然均稱沒收錢,“因求情者太多,得罪不起”,但突擊調動所造成的惡劣影響,被網友稱為“突擊腐敗”,縱無權錢交易的成分,也至少讓用人程序與制度失去了嚴肅性,成為權力隨意揉捏的面團。
此次耒陽的教師異動,無論如何喝止批評都不為過,撇開違紀違規不論,不得不面對的是,突擊調令背后的城鄉差別與失衡的資源配置。
耒陽的王宗江“2002年當局長至今8年時間,一直沒調動教師,壓在這里。”離任前的突擊調人已成官場常態,固然是“有權不用,過期作廢”的瘋狂,也不能不說是放手一搏來還人情。這壓力表面是各方的關系因素,實際是城鄉條件的“壓力差”使然。基層人員因艱苦不能安心,各顯神通找局長、縣長,彼等只有在離任時以破釜沉舟之勢來沖破壓力“畢其功于一役”。
“廣東窮村落后全國30年,300人學校無廁所”、“城鄉分割等拉大收入差距”,24日的另兩則新聞反過來揭示了突擊調動的幕后推手。“1997年我國城鄉居民收入比為2.6∶1,2010年已達到3.33∶1,落差幅度比巴西、阿根廷等發展中國家都高。”“壟斷行業與其他行業實際收入差距可能在5—10倍之間。”這也造成企業、政府領導拼命讓自己子女“潛規則”就業。(《人民日報》5月24日)而富如廣東者,也有窮得不堪入目的。粵西雷州有個東塘村,貧困率超過51%,300多人的學校沒有圍墻沒有廁所,要方便只能到附近樹林。(《南方日報》5月24日)
這就是現實。為何基層人員一個個要削尖了腦袋進城,讓縣長都“得罪不起”?屢屢上演的調動版“士兵突擊”戲碼,還不是因為鄉村真苦、鄉村真窮使然。
英國有項“城市挑戰計劃”,讓一些做得好的學校去幫助改進那些做得不好的學校。之所以叫“城市挑戰”,是因為在英國,那些表現不好的學校一般都是在城市,“很多英國農村的學校都是非常成功的。在鄉村貧困的要少一些。而且鄉村的學校和城市學校的撥款都是一樣的。”(《南方周末》3月18日)
人往高處走,這是本能。如果鄉村的投入能與城里一樣享受平等的國民待遇,各方條件并不比城里差,局長或縣長大人也不至于受到那么大的調動壓力。這絲毫沒有為濫權者開脫的意思,違紀者自有相應的處罰,但是,如何遏制或消除違紀沖動,不讓局長或縣長因“調動壓力”變壞,與反腐一樣重要。
“年輕娃娃本來就是要到地方來支持農村的,工作一兩年就往縣城調,對農村工作能起多大作用?”甘谷縣的突擊調動中,有群眾如此忿然。問題是,除了在精神上呼喚扎根基層奉獻,在制度上防止人事后門,加大對鄉村的投入,調整收入分配格局,縮小城鄉差距才是根本。否則,基層人員還是會“心思都沒在工作上,凈想著找關系托門路了。”掌握人事權的局長縣長們,面對一紙紙的申請與鄉村郁悶,又如之奈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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