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羅彩霞事件”未平,“王俊亮事件”又起。那回發生在湖南邵東,這回發生在湖北孝昌。那回冒名頂替的王佳俊畢竟參加了高考(論壇),成績比較差就是;這回的鄭某干脆就還是個高二學生,連高考的面還沒照。那回是王佳俊的鎮委書記父親王崢嶸操縱一切;這回就目前已知的情況看,就是王俊亮當時班主任的一個“暗示”,當然,鄭家如何把“暗示”化為現實,必然還是要依靠權力的肆無忌憚。50歲的老鄭是何方神圣,過幾天自然揭曉。
冒名頂替讀大學,一則已甚,其可再乎?偏偏馬上就有了第二起。就像剛剛曝出佘祥林冤獄,接著又曝出聶樹斌冤殺一樣,極端惡劣的事件在我們國度總是不喜歡形單影只。想一想,冒名頂替者王佳俊們好像占了便宜,其實從一開始就非常可憐。不說別的,一直籠罩在別人的影子下,該是一種什么感覺?過的該是一種什么滋味的生活?就王佳俊來說我們已經知道,這個性情活潑的女孩高中畢業后就和學校、同學失去了聯系,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;在大學期間,她從來不找同鄉,也基本上沒有電話打到宿舍找她。東窗事發之后,王佳俊更和家人失去了聯系。事情至此,王佳俊的狀況更要令人同情了。強調這一點,旨在為后來欲效仿王崢嶸者戒。別人家孩子的前途絲毫不在你們眼里,自家孩子的心理健康總要顧及吧?即便一直能夠隱瞞下去,不擔心自家孩子人格分裂嗎?
《萬歷野獲編》里有個納粟監生的故事。監生乃納粟而來,老底非常清楚,本“不能文”,就是買個文憑充充門面。然而不知哪個環節沒有打點到,“司成勒其入試”,非要見識一下他的本領。沒辦法,這位老兄就在卷子上寫了16個字:“因怕如此,所以如此;仍要如此,何苦如此。”這幾個“如此”,不難解讀出相應的含義:因為擔心考不上,所以花錢;既然還要考試,又何苦花錢。把這個“如此”用在王佳俊們的身上,卻也渾然天成:因為考不上,所以冒名頂替;終還是要敗露,何苦冒名頂替。當然,王崢嶸們在關節之處如魚得水的時候非常自信,認為根本不可能“仍要如此”,也就不會“何苦如此”。事發之后,王崢嶸不是還告訴羅彩霞,“認識我是你的榮幸嗎?”
貌似嚴謹的高考程序能被王崢嶸這種芝麻小官捅得千瘡百孔,那些權勢熏天的人物就更加可想而知了。也正是因此,冒名頂替充其量只是小人物的伎倆,大人物要辦的話,完全可以把事情辦得名正言順、堂而皇之,留不下絲毫破綻。進一步說,連小人物的伎倆也要靠被冒名頂替者自己在偶然中發現,而且,羅彩霞用了5年,王俊亮用了7年;偶然加上漫長,不要說他們本人對權力的監督、制約會失望至極,就是我們旁觀的人也難免心生同感。失望歸失望,必欲社會回歸正常,還是要對制度寄予希望,至少希望冒名頂替不再是偶然發現。可以肯定,此類事件決不會僅僅這么兩起,別的地方由主動出擊而曝光,雖然遲到了,庶幾也能挽回人們的信心。